“如风…….如浪…….如海似渊……这天下,当真是各人手段频出,不到最后,谁也不知道胜者是谁。”
东方穆站在自家土堡最高楼层眺望远处景
初升之朝阳宛如红彤彤的蛋黄,嫩,圆,黄。谁看了都想上去咬上一口。
但这靠上去敢咬的人,没一个是简单的。
“老师,我等如今贸然和人仙观勾连上,是否不太妥当?”
东方穆身后,正笔直站了—排衣着各异的男女弟子。
这些弟子身上有的做老农打扮,有的富商打扮,还有寻常歌姬裙装,一共十来人,可谓是各行各业似乎都有。
但所有人,此时看向东方穆的眼神,都戴着诚挚和担忧。
担忧的是老师受伤后,身体是否还能恢复元气。
“人仙观…..必然要被神佛针对,被诸教针对。是我等天然盟友。且他们观主救了老夫―命,于情于理,都必须以礼相待。以诚相待。”东方穆咳嗽几声,转过身叹道。
“事到如今,我儒教也是时候该重现于世了”
“如今天下红巾动乱,民不聊生,诸地万邪并起,正是我等救民于水火,获取民心之时。人仙观,也正好可以作为吸引神佛们关注的焦点,遮掩我等。”东方穆沉声道。
“他人仙观有这么强?”一名弟子皱眉质疑。
“没有。”东方穆笑道,“但人仙观观主背后之人,有。”
忽地他神色微动,挥手。
“好了,都下去吧。
“是。”—众弟子纷纷朝着东方穆行礼,然后离开。
在这群人离开后不久,一道强壮高大身影,从门外缓缓进来。正是身披黑色锦袍的张荣方。
穿了很久的道袍,忽然换成普通衣服,他还多少有些不习惯。
咚咚咚。张荣方站在门口,敲了敲门。
“请进。”东方穆脸上露出温和笑容。
“东方先生,前日说起儒教武学,说了一半,后续可还未讲明。张某心中疑惑甚多,不知可否解答一二?”
张荣方自己原身便是儒户出身,对儒教多少有点了解。
如今原本以为已经废掉的儒家,居然一下冒出来一个隐藏的大宗师。
这就有些夸张了。
他忽然很想弄清楚,儒家到底还隐藏有多强实力。
而且儒家武学,和极境,到底有何关系,这也是他想弄明白的。
“观主来意,老夫也有些猜到了。”东方穆笑道。
“不过昨日,逆时会的两位在场,所以故意岔开话题。现在,就只有你我二人,都是自己人。倒也没多少顾忌。”
“先生也知道张某出身?”张荣方诧异。
“观主未曾掩饰容貌,加上时常出入城中一些府邸,想不知道也难。”东方穆回答。
“那倒也是。”张荣方点头,“如今我师直入大都,不知现在情况如何?儒教,又有何打算?”
“达则兼济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。如今天下万民皆苦,做我等能做之事便可。”东方穆似乎回答了,但又没什么内容。
张荣方又道:“既然先生不愿提,那便聊聊儒教武学和极境之事。晚辈好奇的是,先生之前提过,极境似乎源自于儒家?不知是何说法?”
“极境,算是将不同之路走到极致的典范。”东方穆叹道。
“但其中最根本的源头,还是我儒教之核心——纯心换玉。”
“这怎么说?”这种牵涉到武学之理的东西,张荣方相当感兴趣。
御敌先机的前提,便是要先理解对手的武学原理,再观察对手的思维定势,肌肉记忆,从而达到即时的绝对预判效果。
他如今已经深有体会了。
所以越多了解未知的新奇武学,对他的御敌先机也是有巨大好处。
“观主也是自己人,老夫便也不遮遮掩掩。”东方穆微微—笑,“纯心换玉,其关键,便是先要纯心,才能换玉。君子佩玉,养玉,得玉,然后才能心玉合一,诚透—贯。”
“而如何纯心,我儒教中自有―整套修心之法。仁义礼智信,此乃我儒家五常,出于孔子,延于董仲舒,孟子。而现如今,则是指的我儒教五脉。每一脉的准则都多有不同。而我等诚于己,诚于人,看似繁多的准则,其实都是为了一点。那便是诚于心。”
“那么玉是什么?为何要换玉?”张荣方再问。
“纯心和极境又有什么关系?”
“玉是你想要得到之物,凡你心中美好之物,欲得之物,之人,便都可视为玉。人生长河之中,总有很多人能跳出河面,仰望前方,回顾身后。玉,可能在你身前,也可能在你身后。”东方穆回答。
“以纯心换玉,若成,则至圆满之境。若不成,也能步履坚定,踏入至诚之道。而极境,便是如此,以纯心,追求无限无法得到满足的玉,但这并非正道。是以透支自身为主的邪
道。”
张荣方闻言,若有所悟。
这个世界也有孔孟,也是他没有想到的。到此时,他已经将大灵的发展,更多的视为是前世的另一条历史分支。
“东方先生的玉又是什么?不知可否告知?”他忽地又问。
“老夫之玉…….是重立儒门。”东方穆认真回答。“小友或许还未发现,你之玉,如今已然成型。”
“我的玉……”张荣方心中思索起来。
到了现如今,如果说他还有一个想要得到,却又无法到达的东西。
那便只有一个了———成就完全体人仙!
如今他血莲开启两朵,三花凝聚了两次,还差最后一朵,便能成就三花聚顶。
童愿的天赋也可以做起来了。
岳师如今所行之事,若胜,必定一步登天。
若败… …
他也得为此做好准备。
大都。
黑云般大军围困都城。
整个大都四方,因无城墙防护,双方人马齐聚,旌旗遮空,形成—黑一红两个巨大圆块。
外黑内红。
尉迟红山立于军阵正中,与岳德文,科西沃等灵将并列,眺望都城。
到现在为止,他脑子里都是一片混沌。
之前发生了什么?
百万大军为何忽然放弃抵抗?
木黎王军将为何站在身旁与自己等人谈笑风生?
科西沃乃是大敌,为何此时正与岳德文相谈甚欢?
好在其余人要的不是他这个人,而是他的名。
所以压根没人关心他此时怎么想。
“城内顽抗者,无非便是那十来家灵人大贵族。奉灵军,织象军,尚在半途。如今为时已晚。”
岳德文捏着胡须,眺望远处。
“我等当一鼓作气,不可迟滞。”
“皇宫那边如何?有何应对?”科西沃问道。
“他们一个人也没出,还在等待。”岳德文面色平静。“他们在算,我等也在算,天下人,同样在算。孰胜孰败,非在一时。”
叹了一声,他回过头,看向身后骑马待战的诸多灵将。
大道教,真—教,千教盟,教盟,天锁教,黑十教。
诸多教派灵将齐聚,借助大军气势凝聚,神佛气息隐现。
此时主将这一片所在区域上空,隐隐有无形气流旋转,环绕,直透天空云层。
明明今日是阴云密布天气。
但在大军上空,却一直有一小块位置,形成空洞。
“诸君,成败在此―举。”
岳德文缓缓举起手,五指握拳,张开。
“战!!!”
他猛然一声怒吼。
“战!!”近处的军阵高呼。
“战!!”远处的军阵层层迭迭,举兵怒吼。
“战!!! !”
所有军将齐声大吼。
战鼓起,声波彷佛传染—般,飞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。
—圈圈兵卒齐声高呼。
一波波声浪宛如海啸,轰然撞向大都防守的那点残军。
守军纯粹是十多家大灵大贵族们搜刮私兵家丁,硬生生凑出来的守备。
此时被巨大声浪冲击,所有人都面色发白,浑身酥麻。
有人甚至连兵器盾牌掉落在地,也没有发觉。
有人蹲下身痛哭流涕,更有人闭目低头念诵神佛经文。
一片片区域甚至连阵型都开始紊乱垮塌,在红色斑块里露出点点缺口。
“吾乃大道岳德文!今,当替行天道,以正朝纲,护佑新帝,定乱天下!!”
岳德文怒吼出声,声波夹杂在诸多声浪中,竟然清晰可闻。
霎时间,战鼓急促,一块块军阵整齐划一,朝着大都城池靠近。
攻城机械纷纷准备松开绳索,投放巨石。
数以万计的弓手开始上弦,举弓,朝天。
“杀!! !”
彷佛爆炸一般,轰然间,无数黑云朝着都城四面八方蜂拥而去。
“为何要如此?这世间,为何大家不能坐下来,认认真真的好好谈—谈?为何要争斗?”
战场远处,—股精锐黑甲军护持正中。
车辇上,坐着—名气质柔和,面容娟秀的年轻男子。
他所在的位置,正是能眺望战场的高处。
此时望着远处纷乱恐怖的厮杀,他白皙的面颊上不知不觉多出—抹红晕。
“若坐下谈谈,便能让天下重定,这世上又哪里会多出那么多牺牲?”一旁的一金甲护卫,全身笼罩在头盔铠甲中,看不清面容。
“王爷当要明白岳掌教等人的苦心。”护卫平静回答。
“那王兄他们呢?若是攻下大都,王兄他们,又该被如何处置?”温和男子问道。
他便是大道教和感应门共同支持的五王之——东平王。
护卫没有回答,只是沉默。
但沉默,本就是最好的答案。东平王叹息一声,面露不忍。“如果可以…….能不能把帝位让给岳师?”
“帝位非灵人不可任,王爷慎言。”周围护卫纷纷―惊,连忙劝诫。
“从—开始,本王便不想当什么灵帝…….”东平王无奈摇头。
“可……”后面的话,他没再多说,但所有人都猜出了意思。
因为这样的话,他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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